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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2月22日，网联与万事达将联合成立人民币银行卡清算公司，拉开了支付行业对外开放的序幕。支付行业的“狼”终于来了。外资进入支付行业对中资机构是利空吗？这个问题比较大，今天笔者仅从费率角度略作分析。说到费率，则不得不说2017年12月，央行发布的《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规范支付创新业务的通知》（下文简称“281号文”），281号文要求“收单机构在广告推广时不得使用或者变相使用‘零费率’、‘低费率’等文字”。进一步缩小范围，对于“低费率”，笔者将从“与国外相比，国内的费率究竟有多低？低费率会有什么影响？未来行业会怎么样”三个问题入手，分析一二。

一、与国外相比，国内的费率究竟有多低？

1999年，北京首信和上海环迅的设立，标志着中国支付行业的诞生。2004年，支付宝出现。随后，一批如微信支付、网银在线、安付通等支付平台的出现，使得行业取得突飞猛进的发展。但对于支付机构不挣钱的声音始终存在。业界曾经有个说法，若要达到盈亏平衡点，支付机构的交易规模需要达到800亿元，甚至1000亿元。不管怎么说，支付行业是一个薄利行业。薄利的原因众多，但低费率是一个重要因素。那么，费率究竟有多低呢？笔者收集了支付宝、微信以及国外的支付机构PayPal(PYPL.O)的费率（表1、表2），略作对比。

第一，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实现比例费率，费率一般在0.6%-1%之间（注：特殊除外，如挂号平台费率：0%，信用还款费率：0.2%等），根据不同行业有所区别。另外，普通商户的费率为0.6%，小微商户的费率最低为0.38%。提供网络相关业务的商户的费率要高于一般商户。

表1 支付宝、微信、QQ钱包费率对比

资料来源：根据公开资料整理

第二，PayPal实行“比例费率+定额”收费模式，比例费率在2.9%-4.4%之间。具体而言，PayPal在中国有网站、账单、电子邮件以及Ebay收款两个模式。两种模式皆采用了分段方式，月销售额不超过3000美元，费率为4.4%加0.3美元；月销售额超过10万美元，费率为2.9%加0.3美元。

第三，从表1和表2的数据来看，支付宝和微信支付费率不足PayPal的20%。粗略估算，排除成本因素，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实现1000亿交易规模才能获得收入，PayPal仅需200亿交易规模即可。这就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中国的支付行业不挣钱，甚至部分支付公司亏损。

表2 PayPal费率表

资料来源：PayPal官网

二、低费率会有哪些影响呢？

上文说到，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的费率不到PayPal的20%。那么，如此低的费率会产生哪些影响呢？

(一)部分机构选择做大备付金规模

费率低，机构要生存，怎么办？之前，部分支付机构选择做大备付金规模，将备付金存入银行靠利息生存。央行数据显示，2018年，非金融组织存款（支付机构交存央行的客户备付金存款）余额显上升趋势，2018年11月，备付金金额突破万亿元；2018年12月，备付金金额上升至16299.8亿元（图1）。

以央行的活期利率0.35%计算，2018年12月的备付金单日可以产生利息：16299.8*0.35%/360=1584.7万元；以一年期利率1.5%计算，则单日可产生利息：16299.8*1.5%/360=6791.58万元。

图1 2018年1月-12月备付金

单位：亿元资料来源：央行

确实，靠着备付金的利息收入，覆盖了支付机构的部分成本，但支付属于IT密集型行业，需要相当的IT投入、人工成本。对部分支付机构而言，备付金的利息收入往往难以覆盖成本。有观点认为，支付机构靠着备付金躺着赚钱，笔者并不认同。其实备付金的利息收入对大部分支付机构而言，可谓是杯水车薪。怎么办？个别资质差的支付机构为了生存违规将备付金投资于较高风险行业，从而爆发了风险事件。为维护公众利益，央行随即开启了专项整治。备付金集中存缴便是专项整治举措之一。2018年11月29日，央行下发《关于支付机构撤销人民币客户备付金账户有关工作的通知》特急文件，要求所有的第三方支付机构应于2019年1月14日前撤销人民币客户备付金账户，备付金从此由央行接管。

（二）部分机构选择出海

既然国内费率过低，国外费率这么高，出海无疑是支付机构另一种选择。从实际情况看，微信旗下的WeChatPay(港版微信支付)获得香港首批第三方支付牌照，除此之外，微信还获得了马来西亚牌照，但是正式业务尚未开展。2019年2月14日，支付宝成功收购英国支付公司万里汇（WorldFirst）。支付机构谋求跨境支付牌照，选择出海，一方面是为了业务版图的扩张，另一方面也可以对冲一下国内的低费率。当然，支付机构出海也存在海外认可度不高、当地政府不支持的问题。

（三）对消费者或有不利影响

对于交易规模较大的支付机构而言，尽管低费率对其也有影响，但毕竟量大，生存不存在问题。但对于中小支付机构而言，则情况就不好说了。长此下去，必然加剧行业集中，最终导致垄断。就垄断而言，对消费者或将具有不利影响。一方面，具有支配地位的机构，在一定时候可能不再采用低价策略来获取市场份额，那时消费者将要支付更高价格。另一方面，也在缺乏足够竞争情况下，减少对新产品新技术的研发，消费者能选择的创新产品或将减少。当然，关于垄断的不利影响有很多，笔者不再赘述。

其实，281号文的发布改变了行业对低费率的以往认知。从281号文看，央行可谓“用心良苦”！为了防范备付金风险，不得不上收备付金；为了支付机构的生存和发展，不得不出手整治“低费率”、“零费率”的广告宣传。

三、未来行业会怎样？

笔者刚才谈到，央行整治“低费率”、“零费率”宣传，同时万事达和网联将联合开展银行卡清算业务。那么，未来支付行业会怎样呢？

（一）费率拉高还是就低，都有可能

外资支付机构一般是以与国内机构合作的方式开展业务，如财付通与美国的运通、支付宝与美国的FirstData、网联与美国的万事达等。在此，笔者揣测：外资进入，开启费率价格战是一种可能。国外进入的支付机构，有一些都已经上市，体量和资金规模大于国内大部分的支付机构。这样，这些机构具有采取低价措施的实力和可能。若是如此，将使国内一批支付机构处于不利的状态。但另一方面，国外支付机构费率远高于国内，如果费率过低，未必能获得其股东（大）会等类似机构的同意。因此，国内费率也有拉高的可能。

（二）价格部门或将出手整治低费率

281号文已明确监管机构对支付机构“零费率”“低费率”的广告宣传“零容忍”。但记住，仅仅是“广告”宣传，而非“零费率”“低费率”本身。为什么央行仅禁止广告宣传呢？原因在于，央行不主管价格制定。按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价格法》及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》，我国的价格主管部门是发改委。

那么，价格主管部门会不会管低费率呢？笔者认为，不能排除这种可能。低费率和零费率实际上涉嫌不正当竞争行为或垄断行为。关于此类行为，有关部门已经着手整治（表3）。

表3 中国十大反垄断典型案例

资料来源：根据公开资料整理

从表3情况看，其实不仅是价格主管部门，反垄断的其他部门也在强力规范市场竞争。仅就价格而言，发改委曾于2017年8月在山西电力价格垄断协议案中，对达成垄断协议发挥组织作用的陕西省电子行业协会从重顶格罚款50万元，对涉事企业合计罚款7288万元。

因此，笔者揣测，随着外资的进入，市场竞争的加剧，不排除价格主管部门出手进一步整治“低费率”和“零费率”。

四、小结

为了支付行业健康发展，央行出台了两大政策，其一，281号文的出台。央行关闭了支付行业利用“零费率”、“低费率”广告宣传之路。其二，备付金百分百交存。随着备付金规模连年增长，已有万亿之巨，为了避免个别机构违规使用备付金，央行接管了备付金。

目前，国内支付行业是一个薄利的行业，与国外相比，国内支付行业费率较低。机构选择通过备付金利息收入（2019年前）、业务出海的方式寻求新的盈利点。对于外资进入，如果行业提高费率，消费者或成为成本转嫁的“承受者”；如果降低费率，价格主管部门或将出手整治。